盲人N
死于2072
 

《【英米】美味关系(二)》

/纯相声,前文请务必 美味关系(一)

/年更。以老马 @瘾者M 又老一岁为准。拖了n个月(

(一)

如果要写下一百件关于食物的故事,也许是关于胡萝卜与小白兔,蜂糖饼与大棕熊,卷心菜与灰毛兔,或者是奶酪与老鼠。非要说的话还有阿尔弗雷德和他的小厨房,最迫不得已又无奈至极地要和食物扯上关系的当然还有亚瑟先生和他的阿尔弗雷德。在亚瑟第一百次警告阿尔弗雷德停止对他计量学家的称号之后,亚瑟对待厨房态度的问题就成了一个不可化解的微妙死结——当然,在厨房解决不了的矛盾总会在别的地方解决,阿尔弗雷德也毫无惧色地在这份包容下继续为所欲为。

每当亚瑟搬出去年带到皇后区用的那套器材都会觉得如梦初醒,好像芝士和苹果派的味道黏在了上面,怎么也去不掉。

“说真的,亚瑟,我们为什么不继续呢?”

“说真的,阿尔弗雷德,你能好好工作两天吗?”亚瑟没看他。“我们已经搬出皇后区了。”

“天!我在工作啊!”阿尔弗雷德举起手里的材料抗议道,“已经很忙了!下午还要外景!我只是想在工作室里也吃得好点。”

“你说‘吃得好’是指什么?”王耀接道,“如果你是指上次带过来的火鸡的话,‘上帝啊’,我求你还是算了。”

“我们觉得好吃。对吧亚瑟。”阿尔弗雷德故意空嚼了两下。

王耀冷静道:“你告诉他我和弗朗西斯吐了多久。”

亚瑟顺手推了推眼镜,没说话。

“你们这么过分?”阿尔弗雷德撇嘴。

“你可能还有二十年才懂不要在果酱里放辣椒的道理。”王耀手上一个起落,把相机包拍在阿尔弗雷德脸上,“别磨叽了,赶紧准备外景。”

亚瑟最后检查了一遍电池,打开拉杆箱准备装进去,手一往里伸,却发现本应是相机的位子被什么东西塞满了,于是很自然地把疑问的眼神投向金毛狗。

“精确计量,标准用量。”阿尔弗雷德谄媚地朝亚瑟眨眨眼,“今日惊喜外景午餐墨西哥肉卷。”

剩下两人平静地对视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弗朗西斯往外一拐,断气了。

 

(二)

在除了亚瑟·柯克兰之外的工作室其余三人的坚持下,阿尔弗雷德在办公地点开辟一间房出来作为料理之地的目的还是得逞了。

看着三人每天兴高采烈地大操大办,亚瑟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总是在某条件下,对朋友们关于生命的威胁:“弄到策划案或者样稿或者任何设备上面,你们就死定了。”

事实证明,他一贯滥用的威胁总是在最熟悉的几个人面前失去防御屏障。上一次亚瑟·柯克兰面无表情心如死灰地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阿尔弗雷德手上正捏着一截刚刚出锅的德州排骨,草案封面上五个红红的油指印令人触目惊心,深深地刺痛了亚瑟的双眼。

这时候剩下两个人抬着盘子一蹦一跳地出来:“阿尔弗雷德!该换你去看锅煎油了!”

亚瑟愣在原地眼皮直跳,正待要开口说话时,阿尔弗雷德舔了一下嘴角旁边那一抹看起来滋味丰富的棕红色酱汁,看着亚瑟,诚恳道:

“你吃吗?”

从此以后亚瑟就闭嘴了。

因为那晚阿尔弗雷德的确还很好吃。

 

但是,众所周知,我们亲爱的阿尔弗雷德·琼斯先生,绝对不会仅仅满足于在工作室吃法国人和中国人为了自己活命轮番端出来的各式菜肴——他总是这样好奇,对任何事物都感到新鲜,尤其是在过去一年的料理实习给了他过量的料理信心之后,他探索新事物的欲望与日俱增。文献教程经验不是问题,阿尔弗雷德认为自己对着菜谱做菜已经驾轻就熟,就算在创新中经历失败也不是他退缩的理由。

无论是奥格谷烤鸡还是苏赛特可丽饼,阿尔弗雷德总能将原本基于四人份的菜肴分量在降低品质的情况下,足足翻上一倍。当他询问弗朗西斯原因的时候,法国人总是无言应答。

“其实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这种并不简单的法式菜如此执着。”弗朗西斯说,“你就不能尝试点什么你们美国人自己搞出来的莫名其妙的菜么?比如……左宗棠鸡?”

一旁狂打键盘的王耀眉毛不自觉地跳了一下。

“总之,求求你了,做点简单的菜吧。”

“这个世界上存在没有失败垫脚的成功吗?”不存在的!客观事实客观陈述——阿尔弗雷德想道。

当他这么和弗朗西斯谈他这一年多的修炼心得的时候,弗朗西斯一边听着,手指正在键盘上疯狂起落,嘴里啃着蘸了黄油的法棍面包片,一边漫不经心地吐出两个字:

“有,我。”

“如果指的是做菜这件事的话还有我。”王耀显然一直在注意他们的对话,于是善意地开口,给了阿尔弗雷德当头一棒。

“……现在让亚瑟轰你们走来得及么?”

 

(三)

纽约,8月25日,凌晨两点。

“今天我们要开的这个会议,非常严肃。”

咯嗞,咯嗞,咯嗞。

“是关于工作室运行的一般问题,我们有必要帮助阿尔弗雷德明白一些事。”

咯嗞,咯嗞。

“这是一个项目非常明确的清单……”

咯嗞,咯……

“我能请你们别吃薯片了吗!”

……嗞。

“你也尝尝吧,王耀炸的紫薯片真的很好吃。”阿尔弗雷德诚恳道。

剩下两人默不作声。亚瑟深吸一口气,咽下了一万句话,再开口:“总之,这张并不怎么大的纸上写了你目前为止能做出锅并安全入口的菜,请你尽量将在工作室的实验范围控制在此之内。”

阿尔弗雷德在接过那张纸的空档里悄悄瞪了亚瑟一眼,随即发出一声惊呼:

“亚瑟!这也太少了!”

余下两人凑着头暗暗围观。王耀伸出手,慈祥地摸了摸阿尔弗雷德的头,和蔼而欣慰地说道:“你还知道很少。”

“就是这样,我知道大家最近做商单加上筹备新影集很辛苦,我们必须要把工作和可选择的爱好平衡在可控范围内。”亚瑟解释道,“阿尔弗雷德,排版方案这周之内拿出来。弗朗西斯最后和伊万确认一下那边原片的进度。”

“前提是符合这里所有人的审美而不是你的。”弗朗西斯赶紧补充,“确认就改天吧,今天他妹妹过生日。”

王耀困得睁不开眼,懒懒地举手,指着阿尔弗雷德道:“老板,说实话,只要你对象不进厨房,一切可控。”

“滚。”阿尔弗雷德一把拍掉王耀的手,“你能有一天不说烂话么?”

“那要看Photoshop和AI当日的运转情况。”王耀无奈地耸肩,“我很难保证不在它意外停止工作的时候说两句欠话。”

“而且今天还闪退了两次。”他伸出两根手指,补充道。

“随手保存是个好习惯。”弗朗西斯点点头:“说欠话还行。”

王耀愣了愣:“……那我实名举报adobe和任何系统都不兼容?”

“说真的,你们难道就不期待在修图崩溃灵感枯竭之际,被一道充满创意的菜冲击一下脑壳么?”阿尔弗雷德还不死心,试图挽救。

王耀抿着嘴,面无表情地贱兮兮:“那……还真不怎么想。”

“作图一事,到了天人合一的忘我之境,任何东西都入不了我的眼。”王耀整个人呈放空状,突然进入了什么奇怪的领域,喃喃道,“除了红油豆腐脑。”

阿尔弗雷德:“呸。”

“当然还有蟹黄生煎。”王耀想了想说道,“掐指一算,我老家这会儿正是吃完中饭的时候。”

亚瑟一怔,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对!我要吃午饭了。”话毕,王耀起身就要往厨房去。

“我也饿了!”阿尔弗雷德叫道。“耀哥顺手帮我煎个蛋。”

“没你的,你稿还剩一半呢别以为我不知道。工作跟我对接不上搞死你。”

“我没有!”

“别逗了。”王耀奸笑,“我前天看你的图层包标号是一,今天还是一,你有什么要讲?”

“行吧。做设计没人权。”阿尔弗雷德吸吸鼻子。

“按快门才没人权。”弗朗西斯默默接道。

“闭嘴吧,作图的都没人权。”王耀补刀。

亚瑟:“……”

 

(四)

纽约,9月8日,下午三点。

把鸡蛋打出来的那一刻阿尔弗雷德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在亚瑟冲进厨房来掐着他的脖子并威胁他闭嘴的几秒钟里,阿尔弗雷德的脑子里,从宇宙大爆炸到地球演化冰河时代,再到恐龙灭绝人猿进化,人工智能载人航天,以及他是谁他从哪里来要到那里去全过了一遍,最后受惊地盯着碗里那个几乎成形的鸡眼睛,噎出一句:“这个,是什么。”

亚瑟闻言,看向碗里,先是石化,然后浑身一颤,故作镇定道:“去拿手机,必须投诉。”

下一秒,王耀出现在厨房,拎着阿尔弗雷德的后领,表情看起来非常暴躁。

“给我一个吵醒我午觉的理由。”王耀语调平和,“最好合理一点,不然我不能保证一会儿你的舌头还在你嘴里。”

 “是这样的。” 阿尔弗雷德咽了咽口水,把碗递过去,“你看。”

“行行好吧,我们六点刚刚闭眼。”王耀瞟了一眼碗里的东西,闭着眼摇了摇头:“哎,我说什么大事儿呢。”

“???”阿尔弗雷德挠头。

“这种情况,连弗朗西斯都不怕。”

弗朗西斯揉着瞌睡的眼睛,一脸阴沉地出现在他们背后:“谁叫我?”

这边,亚瑟还没来得及找出该食品公司的投诉电话,一个陌生号码就打到了他手机上。

“……你好?我是亚瑟·柯克兰。”亚瑟立马接起来,示意另外三人不要说话。

“您好,柯克兰先生,我是纽约时报的记者。这边和您的工作室预约了采访,我来和您确认一下时间,明天有空吗?”

亚瑟·柯克兰的脑子是当机的。他小小的眼睛里写满了大大的疑问。

当他用这种疑问的眼神扫过王耀和弗朗西斯的时候,那两人也一脸茫然地和他对视。最后他把目光锁定在阿尔弗雷德身上,金毛狗耸着肩膀猫下头,试图躲避亚瑟眼神的审问。

王耀顺手将金毛狗拎住。

“你可以开始解释了。”亚瑟疲惫地抹了一把脸。

 

(五)

纽约,9月9日,早上九点。

亚瑟·柯克兰,ZYM摄影工作室负责人,专职摄影师和曾经的摄影课老师,正西装革履,一脸严肃地端坐在自家工作室的大厅里,等待采访开始。他坐立不安,口干舌燥,不停地看自己的同伴——众所周知他是个社障。

阿尔弗雷德站在摄像机后头,对着亚瑟做各种怪相,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亚瑟看着阿尔弗雷德为他加油的夸张唇语,回忆起昨天的震惊到迷惘,彷徨到释然,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面对不了的了。然而当特约记者举着话筒和笔记册,对他问出:“请简单谈一下您是为什么想从一个超现实主义摄影师转型成一个美食摄影家的呢?”这句话的时候,亚瑟只想把阿尔弗雷德的声带从喉咙里拉出来涂上凡士林再塞回去。

“首先,并不是转型,ZYM今后的工作方向也是和之前一样的。但是今年基于一次难忘的经历,我们想做一次为期半年或以上的美食主题摄影策划,有成果的话打算办展或出版影集。”

“明白了。那么是什么促使您有了这种想法呢?”

亚瑟顿了一下,不知道是该骂人还是继续解说。创始人的责任感使他决定接下这个莫名其妙的突然的采访,正常人的复仇心使他想撂下话筒把阿尔弗雷德扯过来回答这个本该是由他回答的问题。

“这个策划的灵感来自我的伙伴。”亚瑟微笑着看着阿尔弗雷德,不慌不忙地说道,“我们的粉丝都知道,王耀和弗朗西斯都是料理高手,他们提供了很多帮助,但本次策划的核心还是在我们最年轻的成员身上。”

“下面请允许我介绍阿尔弗雷德·琼斯,我们的设计师,来解答这个问题。”

阿尔弗雷德觉得一时风大,没太听清。

“他说什么?”

“你男朋友叫你过去和他一起坐。”王耀的表情看起来十分亲切。

阿尔弗雷德的表情像把刚刚涂的凡士林咽下去了。

(六)

“从本次事故我们可以得出两个结论。一,不要在和设计师处于非血亲关系的情况下称乎其为美工;二,不要自己挖坑自己跳。”

“所以你是不参与这个策划了?”亚瑟的眼袋像是用炭笔描出来的,懒懒地挂在脸上。

“不是不参与这个策划。”王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说,“是我和弗朗西斯都没有义务承担由你挑起的这次灾难的后果。”

“这事不是我搞的。”亚瑟平静地解释道。

王耀一脸震惊:“天,难道不是你先叫阿尔弗雷德‘美工’的?”

“我没有叫过他美工好吗!”亚瑟崩溃了。

“停一下,那为什么阿尔弗雷德要这么搞你?”王耀的眉毛几乎拧在了一起。

“还有什么设计师的深仇大恨我不知道的吗?”王耀喃喃道,“不能忍啊阿尔弗雷德。要是谁叫我美工我跟他没完!”

“我没有搞他!”阿尔弗雷德大叫道。

“哦。”

“……那你是搞的我们三个?”王耀绕着指了一圈。

“王耀别说段子了。”弗朗西斯看起来也很疲惫。

“我没说段子。现在我们在筹备一个影集,四个商业合作单,现在是九月,年终计划必须开始了,此外还有正常排单的外景……结果你他妈的现在告诉我要出一个毫不相干的新策划?换你你信不信这是段子?”

“我倒想这是个段子。”弗朗西斯杵着脸,“所以现在要开始停止排单?不然真没时间做了。”

“其实也还能做。”阿尔弗雷德小心翼翼地接道,“去年在皇后区的素材还是很多的。”他搓搓手眨眨眼:“我对那些的卖相还是很有自信的!”

“你对这事儿的自信让我想起企鹅总是觉得自己腿……很长。”

“完全不行。”亚瑟说道,“这是我们第一次涉猎这个题材,不能失败。而且那些原片不成体系,灯光配色甚至清晰度也各不相同,优劣不齐,绝对不能大量使用。”

阿尔弗雷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下去。

“要全部重来了。”

弗朗西斯摸着自己胸口下面,说道:“肝的位置,好像少了什么。”

“肝硬化了解一下。”王耀敲了一下他的肩膀,“其实我在想,只对媒体说了是为期半年及以上的一次策划,不着急非得是这半年吧。”王耀说,“往后推还成,我还挺想做的。”

“是这样。”弗朗西斯说,“这半年工作确实太多。”

“我也觉得这样合理。”亚瑟点点头,“那么我们就一致同意明年开年再启动了。”

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儿,凝重的气氛又重新活跃起来。

这时,亚瑟的手机不适时地响起,屏幕上是白天那个记者的电话,四人心照不宣地互看了一眼,等着电话被接起。

亚瑟按下接听键,打开免提,把电话放到桌子上。

“您好,柯克兰先生。我是纽约时报的伊丽莎白,今天对您工作室的采访已经作为独家新闻第一时间写稿校对并且发到编辑部了,明天就会向所有读者公开您这半年的新策划,圈内人士都表示对您的新作品抱有非常高的期待……”

“喂?您在吗?听到请回复。”

亚瑟盯着那部如同定时炸弹一般的手机,木然地肯定了她说的话,按了挂机键。

四人重新陷入沉默。

阿尔弗雷德清清嗓子道:“大家……不介意的话,想不想吃点我刚煮的鹅肝?”

 

 

 —————————TBC

肯定TBC。笑了的话点个赞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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