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人N
死于2072
 

《【米菊】零度》

大家快看马老师被我拐来搞米菊了,请疯狂评论留住这个人啊!

瘾者M:


BGM:山下達郎 「僕らの夏の夢」 

  

 



@盲人N 


如介位朋友所愿。


↑发出广东人的声音




米菊是真的难搞。很难搞。非常难搞。


以后请让我直接写他俩【消音】


这不是能搞剧情的CP(真实抹泪



零度


这三层小楼挨着一大丛紫阳花建造,百年来的每个夏天,盛开的花簇都会为已带上几分古韵的小楼添上一些颜色。本田菊是这小楼的第三任主人,与前两任主人一样,他也是从东京过来关西这边的。房子转手到他这处后,他把原本也住人的一层改成了书店。和室的隔断通通被拆除,一个竹屏风将一层分成前后两半。屏风后还保留着原有的榻榻米和两盏吊灯,屏风前却已经把榻榻米全部拆除,换成了大理石砖,电路也整体修改了,几排节能灯代替了原有的吊灯。店里的书架分两种,一种是木质的,一种是铁制的。前者放的是中古书,有时也会放古本,后者放的都是全新的书。店内不卖报纸,因为本田菊讨厌现在的报纸。虽说店内的装潢还算不错,但从外面看,很难想得到这三层小楼里居然藏着一家书店。尤其是这书店的招牌,直接挂在了“本田”的名牌下面,也不写店名,只是木刻的一本书和一束雏菊,不了解的人怕只是会以为这只是一个奇怪的装饰。


只不过,开店近十年来,书店的生意还是不错的。有好几所综合性大学与书店只隔一条街,不少学生甚至教授都会定期来他的书店逛一逛。收藏者也不少,尤其是知道本田菊确实有挑选古本的品位,慕名而来的收藏者就越来越多。只是这生意也不好做,为了同一古本争执起来的情况,近两年来可以说是越来越多了。为此,本田菊也想过中断出售古本的生意,但每次提起都会被在店内兼职的学生劝阻,结果拖到了也还是没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店内兼职的学生也大都是附近那几所大学的。虽然店面不算大,但本田菊的进货量不小,选书的时候倒还好,清点上架的时候就很麻烦了。每周周一是定休日,没有招兼职前,他往往得一个人从早上八点忙到晚上八点。而且,这书一箱一箱的送过来,自己一个人搬虽说也不是不行,但不仅耗时而且耗力,搬完书得放空上半天才能调整过来。有人帮忙就不同了,搬书倒是最基础的,换灯泡打扫卫生,接待客人负责结账,包括清点和上架书籍,效率都提高了不少。年轻人精力旺盛,加上来店工作也基本都是本田菊店里的熟客,对书都有那么一些狂热的人,从早忙到晚也依旧兴奋的人还是占多数。


只是这些学生兼职都不长久,就跟改完电路后隔三岔五就得坏一次的两盏吊灯一样。来兼职的大多是大学二年生或者三年生,短则数月,长则两年,他们都会因为毕业之后的选择而离开。没有人愿意在这样一个书店长久待下去,尽管本田菊本人待他们也算不错,但这样在花丛中带着冷意的书店总归不是似火的年轻人的归处。


不过,这些学生离开之前,都会给本田菊介绍一些可信的后辈过来继续帮忙。这个让人头疼的阿尔弗雷德就是这么被介绍过来的。


一只灯泡,本体240円,运费320円。这种事情也只有阿尔弗雷德才能干得出来。


本田菊签收这包裹的时候,实在是笑不出来,就算送包裹的小哥哥帽子上印着叼着小黑猫的大黑猫,就算小哥哥说他家的紫阳花开得灿烂,他也还是一边敷衍应和一边沉着脸在显得格外狭窄的签收框里盖上了自己的姓名章。如果阿尔弗雷德是他自己雇的兼职倒还好,解雇他的理由要多少有多少,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儿能做满一个月。可阿尔弗雷德偏偏是之前在店里帮过忙的学生介绍过来的,这一条不能解雇的理由就把他心里早就列好的解雇理由通通给驳斥了回去。


“从你工资里扣。”本田菊进门就把小得滑稽的包裹丢给阿尔弗雷德,对方手忙脚乱地接住了,“还有,把汗擦一下,别滴我书上了。”


“那个——您能跟我讲敬语吗?”阿尔弗雷德用搭在颈上的毛巾抹了一把脸,日语发音带着一种欧美人特有的过度的圆润感,“敬语真的很难学。”


“你的老师难道跟你讲的是敬语?”本田菊脱了木屐踩上屏风后的榻榻米,坐下来继续清点书籍,“再说,平语也是日语的基础。”


“也是。”阿尔弗雷德也脱了球鞋,踩到榻榻米上,在作为辅助照明的落地灯旁拿过绝缘手套,通着电就开始换吊灯的灯泡,“那请问您能不能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一些?”


“我提倡环保节能。”本田菊抬头瞥了他一眼,“跟你们美国人不同”


阿尔弗雷德这下也不接话了,刚换完灯泡就有客人进门,于是他就跑去接待客人了。


没一会儿,阿尔弗雷德就把客人领到了本田菊的面前,他这下才看清方才进门的客人是位面熟的老者,在开店之初就开始光顾本田菊的书店的收藏家。倘若是会说标准语的年轻学生,阿尔弗雷德勉强还能接待。只是这老者方言口音极重,标准语都没掌握好的阿尔弗雷德实在是听得云里雾里的,只能乖乖地把这问题推给本田菊解决。


老者是这几片街区里有些名气的人,很多人都信服且尊重他。这回他也是来寻书的,只是话语里透露的意思本田菊难以理解。收藏本来是漫长的过程,不知道怎的这回老者既然心急起来,迫切地希望本田菊能帮他完成他预想的收藏。只是这古本是可遇不可求,本田菊一时也找不到老者想要的,两人交涉了半天,繁复的最高形式敬语听得阿尔弗雷德头都大了,本田菊才把老者送出店门。


“今天要提前结束营业吗?”阿尔弗雷德见本田菊把人送出去之后,站在玄关处不动,便问了一句。


“不用。”本田菊转身回到店内,“照常营业到晚上十点。”


 


阿尔弗雷德是交换生,交换时间一年。他读的是工科,交换条件中只对英语有着重的要求,所以他才能凭着这蹩脚日语换来交换的名额。在日本待了半年,上课写论文都用的英语,下课了也都是跟会英语的同学混在一起,日语水平不进反退。既然都来这里留学了,日语水平还是如此怎么能行。就在他琢磨着怎么提高自己的日语水平的时候,他的前辈就把他介绍到了本田菊的书店里。


“我最多只能在那里工作半年,真的没问题吗?”还没见到本田菊前,阿尔弗雷德还是有所顾虑的。


“如果是那个人就肯定没问题,店主他早就习惯了。”前辈拍拍他的肩,“在那里做半年已经算长的了,很多人都是待两三个月就走了。有些夸张的,做两周就离开了。”


事实也如这位前辈所说的,阿尔弗雷德只是在这里待了一个月,已经认识了三个新人,送走了五个旧人。兴许是暑假还有半个月就结束了,年轻学生的玩心未收,接任的人迟迟不来,这段时间就只剩下阿尔弗雷德在店里帮忙。本田菊好像是真的习惯了这种情况,就连包装临别赠礼的和纸都常年备着一抽屉,花式不同大小也不同。


一般情况下,临别赠礼都是本田菊选的书,外加一些小玩意儿。短短一个月内,阿尔弗雷德见过本田菊给女生送过发夹,给男生送过领针。来不及挑选首饰的时候,就使唤阿尔弗雷德去隔壁街的又名的和菓子店买上一份。这些东西价格都不算贵,但确实能体现心意。


可阿尔弗雷德觉得,本田菊一直坚持要给兼职的人临别赠礼,是因为这一旦开了头,就不能结束。也许这是日本人的讲究,也许这只是本田菊的讲究,反正他不懂,等他结束交换生的生活,回到家的时候,也不需要懂了。


“您一直都穿着袴装,真的不热吗?”


阿尔弗雷德是极富求知精神的,但他能感觉得到,本田菊对他的求知精神很不适应。关于这个问题,本田菊的回答只是“不热”两字,语气中却饱含不适与反感。阿尔弗雷德问前辈说,自己是不是这书店开店以来第一个外国人兼职,前辈说似乎是,但店主不会连你这种年轻小子都对付不来。


然而事实上本田菊好像真的对付不来他这种年轻小子。


买灯泡那事儿他不是故意的。那吊灯烧掉的频率太高了,有时是左边,有时是右边,有时是像约好了似的,一起坏掉。本田菊每次换灯泡都要踩一个小脚凳才能够得着,但自从阿尔弗雷德到店里帮忙之后,换灯泡事情就由阿尔弗雷德全权负责了,不然也不会出现灯泡存货用完了本田菊忘了去买的情况。本田菊让他网络购物,可他真的看不太懂汉字。对于只买到一只灯泡的结果,阿尔弗雷德本人是很满意的,至少买到了。


不过,本田菊是不满意的。虽然他并没有用敬语呛阿尔弗雷德,但阿尔弗雷德这一周结算的工资,确实比上一周少了560円。那明显是用工资里其中一张1000円扣剩下的440円硬币挤在信封角落里,好像是在嘲笑阿尔弗雷德的日语水平之烂。


阿尔弗雷德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并不在意自己的无心之失,这既不是他故意的,也没有酿成什么无可挽回的恶果。但这不代表他没有故意做的事。实际上,他是故意问本田菊穿着袴装热不热的,是故意装不懂要让本田菊对他讲敬语,也是故意要求本田菊把空调的温度给降低。


阿尔弗雷德听同班的同学说,惹比自己年纪小的人生气是一件很好玩儿的事,他倒是觉得惹本田菊生气是一件更好玩儿的事。平日里气质一如这有上百年历史的三层小楼一般的本田菊,也只有在对付阿尔弗雷德的时候带上那么一点儿紫阳花的颜色。特别是在惹本田菊生气的同时,阿尔弗雷德还能挖掘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有一回他对本田菊分类外文书籍的方法直言不满,直接被本田菊训了一顿,最后还被本田式分类法给说服了。


“我好歹也是留过洋的人。”


确实,仔细思考起来,本田菊的分类方式更适合日本人。这种细致入微的讲究阿尔弗雷德虽然做不到,但是他愿意去理解。只不过,理解归理解,这并不能阻止他捣乱的心理。


“今天不穿袴装啦?!”


紫阳花期快要过去了。这个定休日,本田菊穿着宽松的牛仔长裤和砖红色的长T恤就从楼上下来了,头上戴着一顶深灰色的Fedora,手里还拿着一副墨镜。没等阿尔弗雷德再追问,本田菊冲他抛了一大串的敬语。阿尔弗雷德痛苦地在敬语里找他姑且能懂的关键词,琢磨了半天才明白本田菊这是要出门找书,而且是古本。


“你打扫完卫生,锁上门就可以离开了。”本田菊坐在玄关上穿好切尔西靴,“备用钥匙我放在了收银台最下面的抽屉里。”


阿尔弗雷德随口应了一声,继续用吸尘器对付地上的脏东西,却迟迟没听见本田菊开门又关门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阿尔弗雷德发现本田菊在盯着什么在看。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似乎他是在望那些木质或者铁制的书架,可那目光深切得又似乎穿过了那竹屏风,投向了更为遥远的地方。


就在那竹屏风后的榻榻米上,本田菊与之前的那位老者又交涉了好几次。两人说话声音低,阿尔弗雷德听不见,也听不懂。


“怎……”没等阿尔弗雷德说完话,本田菊就忽而转身推门离开了。


本田菊这次出门确实是去找书的。老者这个委托他不得不接,就算明知道办不成他也还是要接下。以前没拒绝过老者,这一次也就没办法拒绝了。以往他去找书的时候也确实不会穿便服,只不过这一次他既不是去熟悉的供货商处询问,也不是到面善的收藏者处求书,而是直接去酒馆。换这身衣服,也就不奇怪了。


 


开学两周,阿尔弗雷德就被本田菊辞退了。理由是,书店经营不善。又过了两天,阿尔弗雷德听同学说,之前暑假没去,后来又去书店接任兼职的所有人刚到店就被辞退了,而且都得到了一份不错的赔礼。


“店主真是个温柔的人啊。送了礼物,遣词用字据说也是十分文雅,不愧是文学院出身的。在这里卖书确实不容易,不过我还是希望他的书店能坚持下去。”


阿尔弗雷德的前辈在知道他被辞退后给他打了电话,对这番话阿尔弗雷德也没作太多的回应。既是日语不好作不回应,又是不认同所以无法作出回应。


被辞退没几天,阿尔弗雷德也开始被导师揪着做设计写论文,没了这份兼职倒方便了他的研究。只是他还是有些在意的,但时间不允许他在意,就算心里想着有机会的话还要跟本田菊说几句感谢的客套话,却也还是连临别赠礼都没拿就离开了。图书馆与租住的公寓两点一线的生活持续了整整一个月,阿尔弗雷德才稍稍有些余裕。此时已是秋雨绵绵,寒意渐涌,紫阳花盛开,炎夏阳光灿烂的日子,仿佛已经是百年之前的事情了。


这周末,阿尔弗雷德吃过晚饭,正撑着伞在学校附近的两条街上转悠,走着走着就转到了本田菊书店所在的那条街上。远远的,他就看见那古朴的三层小楼处黑压压的围着一坨人,都溢出前院门了。他还在店里工作的时候,再热闹,也不会出现在这种情况,今日倒是异常。阿尔弗雷德走近了去想要找个人问一下是怎么回事,人群就散开了一些,阿尔弗雷德勉强看见是本田菊走出来了,没撑伞,还是穿着他眼熟的着物。本田菊刚走出屋檐就开始冲着人堆鞠躬,似乎是在道歉。雨还挺大的,阿尔弗雷德也挤不进去,只能在前院那边挑个刁钻的角度,想要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奈何人实在是太多,本田菊又不高,实在是很难看清。数分钟后,队伍人群渐渐散去,本田菊还把排在队伍前面的人送出前院。这一出前院,他也就看见了站在前院门前的阿尔弗雷德。


“正好,把你的礼物拿回去。”送完人后,本田菊将挂在门口的名牌和店招牌都摘了下来,“进去说话。”


说着,本田菊转身往书店处走去。浅色着物被雨水打湿的痕迹很是明显,湿了水之后布料也显得没那么笔挺了。阿尔弗雷德撑着伞走在后面,看着本田菊湿掉的发尾,满腹的疑问,却一句也没问出口。


“我能拆开吗?”


果然,这话刚一说出口,本田菊就瞪了他一眼。阿尔弗雷德一边用英语说着这是美国人的习惯请他见谅,一边三两下把和纸包装撕开。还是两份礼物,一样是惯例的书,讲日本传统手工艺的,另一样是一个保冷杯,普通样式,但贵在实用,杯盖上用镭射刻了一丛紫阳花。


“不送。”


说是进屋,两人其实就站在玄关那儿,根本没走到屋内。主人没说允许,阿尔弗雷德自然也不敢贸然进去,只是在本田菊去拿礼物的间隙快速扫了一眼书店里面的情况。一直在下雨,光线并不好,榻榻米那边两盏吊灯都没开,竹屏风也折了起来,装书的防潮箱散乱地放着,有些箱子连盖子都没合好。书架上的书也所剩无几了,不管是新书还是中古书,而且分类也乱了,像是有一群人来哄抢过一般。


但这逐客令都下了,阿尔弗雷德也不好再久留了。虽然他真的想问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硬生生把快要脱口而出的疑问咽回到肚子里去了。


送走阿尔弗雷德,本田菊回到小楼内,反锁上门,上楼冲澡换了一身干净的浴衣,继续收拾残局。在本田菊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因为完成不了老者的委托,被老者恶意报复了而已。而这报复,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老者替他放出消息说他的书店要搬迁,有不少书带不走,其中还有不少珍贵的古书,作为回馈,决定免费赠送。要只是一两个人收到这消息也就罢了,他还能应付过来,偏偏是他的熟客同时收到了这个消息,而且都被告知说只能在今天这个时间前后来取书。这下倒好,来者一个比一个恳切,都希望能帮本田菊解决“书的问题”。下雨天,人与人皮肉的味道和湿腐的雨水味道混在一起,本田菊实在是不想再争辩下去,竟真的就让这些人把想要的书都挑了回去。


荒唐,可也痛快。


本田菊清点着所剩无几的书籍,盘算着要将这些书捐到哪里去。既然有人帮他写好了离开的剧本,那他顺着剧本演下去就是了。


他也没有什么大的损失,真的。


 


阿尔弗雷德后来也去过两次本田菊的书店,只不过都没能见着本田菊本人。前一次见到的,是搬家公司的车,后一次见到的,是在门口挂暖帘的新主人。一层的装修也重新改过了,现在变成了一家甜品店,据说冬天的主打是红豆年糕汤,夏天的是草莓冰沙。可现在这天气说不上是寒冬更谈不上是炎夏,阿尔弗雷德也不知道主打是什么,也就没有走进去过。


做研究的日子过得很快。本来阿尔弗雷德做好了在新年疯狂写论文的准备,没想到圣诞节前后导师就下了通知,说论文可以等过了新年假期再说。


阿尔弗雷德一下子就闲了下来,新年假期期间图书馆暂时闭馆,而他的论文进度也早就超过了原计划。这空闲下来的时间,没人跟他约会,他也不可能兼职,更来不及订机票回家。于是他收拾收拾行囊,开始在关西的短途旅行。


现在这个季节无花可赏,他就总往室内钻。古建筑总让他敬畏,艺伎舞子却只是看个新鲜,怀石料理味道也不太能形容出来。神户牛肉的好他好像还能明白几分,可拍好了照一时也不知道跟谁分享。美国的朋友总有时差,日本的同学也不好打扰。


可这新年假期格外长,逛过了关西,他就开始往东走。刚来日本的时候,他在东京住了几天,才坐新干线到关西这边的。这一回去,也还是没有丝毫的熟悉感。不想逛商场,他就往书店和CD店里面钻。钻完这一条街的,就钻另一条街。可没想到,钻着钻着,就钻到了本田菊的新书店这里来了。


店面自然是比不上关西那边的大,也不再卖中古书或者古本了。天气渐冷,本田菊也不再坚持着物,换上了便服,既是方便在狭小的空间里活动,也是为了保暖。


“现在才觉得你长得很有‘圣诞节’或者‘新年’的感觉。”


阿尔弗雷德结账的时候,本田菊抬头看着他的金色头发和蓝色眼睛,如是说道。


“我也觉得圣诞老人的红衣服很适合我。”阿尔弗雷德接过用纸袋装好的书,“只是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穿的。”


“日语好像有些进步了。”本田菊看了一眼时间,决定提前关门。今晚忙着选新年之后发售的新书,顾不上吃饭。现在去买新鲜食材也来不及了。天气冷,他打算去找个有酒的店家,吃点什么。


阿尔弗雷德竟然就厚着脸皮跟在本田菊后面,理由是他初来东京,不识路,今天也还没吃上饭。


本田菊主动忽略了阿尔弗雷德外套袖口上明显还新鲜着的酱油渍,由着这家伙跟着自己。到了东京之后,他原本是打算专心收藏古本的。在关西的时候,除了一层的书店,在二层还有一个藏书室。本田菊十年来断断续续收了不少还有些价值的古本,不然当时也不会将一层的古本全都送出去。只是一直闭门在家古本也不会找上门来,一直到中古书店转悠也是有出无进,于是没多久他就开了这么一家小小的书店。这一回,他开始卖他最讨厌的报纸了。


这个时候还营业的店家不多,但总算是在本田菊家附近找到了一家。他自顾自点好了菜,还喝上了日本酒,根本没有不打算管阿尔弗雷德,只一味地跟店老板交谈,说这酒好喝,又说这个菜式只有这里做得好吃。诸如此类的话,阿尔弗雷德也还是听不太懂,但至少听得出本田菊只是在说普通的敬体形。跟老板娘说他要点跟本田菊一样的东西之后,本田菊总算是有搭理他的意思了。


“阿尔弗雷德,其实你很没有礼貌。”用的还是在书店里说的平语,内容却比以往都要尖锐,也许是因为这一次终于关乎他自己的切身感受,“既然是在日本,你就应该遵守日本的规矩。””


“我有好好遵守啊。”说着菜已经上来了,阿尔弗雷德双手合十说着“我开动了”,随后一边吃一边继续说,“你看。”


“片面。”本田菊说。


“片面。”阿尔弗雷德冲着他重复了一次,说完还笑了一下。


这下本田菊不说话了。他知道对方在说什么。用片面来指责片面,用特殊来对待特殊,是行不通的。


阿尔弗雷德也不生气,继续对付吃的。虽然这店面也是窄窄的,但东西是真的好吃。尤其是在这寒冬,热气腾腾的食物比什么都好。


吃完饭结账,阿尔弗雷德继续抱着书跟在本田菊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阿尔弗雷德时不时抬头看着闪烁的霓虹灯。街上行人不少,很快两人之间就插进了几个一身酒气的年轻人,大声嚷嚷着,手舞足蹈的。阿尔弗雷德这时只能看见本田菊的米白色毛线帽子的尖尖。渐渐的,行人增多,阿尔弗雷德反而像是被行人挤着在走。就在他以为把本田菊跟丢了的时候,就瞥见了在拐角处的米白色尖尖。


“前面有活动,所以才这么挤。”等阿尔弗雷德挤到他面前,本田菊拿着手机往后退了几步,给他腾出个站的位置。前后的人都挺多的,一时也挤不出去,阿尔弗雷德就抱着书杵在本田菊的面前。


“是什么活动?”阿尔弗雷德问,但本田菊明显是没听清。阿尔弗雷德又大声说了一遍,本田菊才把手机屏幕冲着他,是一个活动的网络主页。


他俩也不知道要被困在这里多久。


站了一会儿,阿尔弗雷德还有些犯困。刚挨着街角店铺的外墙想眯一会儿,就被身后尖叫的人潮给吓醒了。本田菊依旧拿着手机在划,只要他身后的人再挤一下这个小个子,他就直接往阿尔弗雷德的怀里凑了。阿尔弗雷德抱紧了怀里的书,实在是受不了这沉默的氛围,就继续开始冲本田菊喊话。


“我又不是聋的,你喊这么大声干嘛。”本田菊小声嘀咕,却直接调出备忘录用文字回复阿尔弗雷德。


“你就不能不加修饰地说一句话吗——”本田菊又开始说——又开始在手机上打最高形式的敬语了,“我看不懂——”


“您无需拖长了声音我也能听清您说的话。”本田菊继续用打字回复。


这时两人又陷入了暂时的沉默。


半晌,本田菊身后还真的有人挤了他一把,阿尔弗雷德设想的就真的发生了。本田菊皱着眉转头接受了对方的道歉,回过头来却发现阿尔弗雷德正低着头看着他。


“真是令人生厌,”他皱着眉说,“你也是。”


END

 
 
转载自:黒糖焼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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