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人N
死于2072
 

《【岚泉】檐》

\ooc贺文 不了解原作   纯投喂  祝 @冬寂 生日快乐!!!

ooc抱歉!!!x1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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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风铃挂在门檐右侧,只因父亲出门时惯行左侧,轿车或者人力车一类的东西通常也停在那边,母亲则不常出门。总之,若不是有意,无风之时谁也注意不到这串小瓷铃。

瓷铃挂在门檐拐角处,两面皆不受风——不论有没有风,也只等送报人来摇醒它。

邮箱原本是有的,只是雨季渗水,报纸油墨总在濡湿的地方晕开一两处,字迹模糊不说,晾干的地方又会掉下许多纸尘,如此多次惹人厌烦。我要管家的亲手接进来,送报人两日一次路过宅子门口,来了便叩门叫人。

我第一次见到送报人是在仲春季节。田中先生回上野老家去帮亲眷扶田,父母亲又到东京友人处作久客,我辞歇了佣人,与乳母独身在宅子里。

那晚夜间有雨,晨晓醒时屋檐上已积了水,在门廊的地方连成一片稀稀疏疏的雨幕——我听到叩门声出门时,眼前便是这副光景。我开了门闸,一份卷好的报纸被硬塞到我手里。送报人只穿着一件单衣,已经被雨水濡湿了,紧紧地吸附在肩膀和腰缝的地方。他用那顶仿制的高中学生帽对着我,唇齿略略颤抖着,头也不抬地说道:“田中先生,今天真早呀。”

我愣了愣,半晌没有出声,等到他带着疑惑的目光抬头,我才缓缓发出一个叹词。

“……啊。”

“啊。”他突然抬了抬眼睛,水汽凝结在他长得出奇的睫毛上。

“原来不是田中先生。”他又说,“你是这家新来的佣人么?”

我下意识皱了皱眉,也顾不上礼节,只接了一句:“我是濑名泉。”

“抱歉,我认错了。”男孩点点头,咧开嘴对我笑了笑,“不过我记住了,以后都是你来拿报纸么?”

我攥着手里那叠报纸,又过半晌,才点了头。

 

怪人。

隔日一早,我被他敲门的声音惊醒,心中烦躁,又喊了两声阿妈,无人回应,只得起身去下门闸。

送报人看到我,倒没有任何不悦,仍然熟门熟路地把报纸塞到我手里,冲我笑了笑,转身蹬上车就要走。我下意识拽住他卷起的衣袖,拉得他一个踉跄,回头时正好与我对视。

“我叫濑名泉。”不知为何,我看着他又重复了一次。

这回轮到他愣住了,男孩好奇地盯着我,肆意观察我的眼角。

“我知道哦。”他轻声说,“你上次说过了。”

“……”

“哦哦,抱歉抱歉。”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一下子笑开了,沾了墨迹的手在我棉质的白衬衫上拍了两下。

“我叫鸣上岚,上次忘记了。”

鸣上岚——我就这样意外获得了一个陌生而无用的名字。他将我认作宅子里的佣人,动作没有节制,把我告知两次名字的行为看作示好,于是他还我这两下拍肩,把黑黢黢的掌印留在布面上。

春日里我精神不好,容易早醒。他再一次来送报时,没等他敲门我就把门下了闸。鸣上岚把报纸递给我,近乎亲切地唤了一声“阿泉”,未等我反应,他又从包里掏出一包牛皮纸包的东西,揣到我怀里,道:“算是给之前道歉,这个阿妈腌的柿饼很好吃。”

等他骑车走远了,我出到门口,看到“濑名”两个字的名牌正正地定在那里,字迹清楚明了。我捏着手里那包干柿饼,将纸包拆开一角,掰下一块放到嘴里,是寻常干果的甜涩味道,不知为何带些酸口。

保姆看到我抱着柿饼进门,次日又去买了一些新鲜的,我反而不爱吃了。

鸣上岚似乎很容易与人熟络,早上碰面时说的话也渐渐多起来,对话以天气开头,分享杂碎吃食结尾,有时也关心两句我在宅子里服侍主人的工作。我回忆着平日里佣人的样子,却也答不出两句合适的话来,只是以模糊的描述搪塞,他以为我不方便给外人透露东家的事,也不再多问。

我第七次给他开门时,他把手里的蒸米糕分给我一半,又打量周围四下无人,悄悄对我耳语道:“阿泉,我听说你主人这几个月不在家,出去玩吗?”

我已差不多习惯了他的脾性,他递给我什么,我也从容地往嘴里塞,边吃着边答道:“他们是上东京有事。”

“欸?”他挠挠头,突然笑了两声,“我是说,他们不在,你和我出去玩吗?”

“我?”我伸手指指自己,看见鸣上岚对我眯眼笑着用力点头。

“就最近,我好不容易有休息,想找点朋友玩。”

朋友?提到这个,我有点不耐烦,伸手去他包里翻报纸:“春日祭吗?”

“我才不去那个。”他嘿嘿地笑了两下:“春日祭有什么好玩的。”

“看烟花吧。”我张口就说了,“如果是烟花的话,我还挺喜欢的。”

“啊呀,那不是到处都有的定番项目嘛!阿泉跟个少爷一样,像是从来没出去玩过似的。”他有点小小的不满,小声嘀咕着。

我听到这里,米糕噎了一口,转过身去扶着他咳嗽。

鸣上岚一边帮我拍背,一边在包里翻找着什么,掏了半天,从包底掏出一团粗麻线拴着的瓷块,看着不像是整理过的样子,两样东西搅成一团。鸣上岚抓着那团东西,三下两下便整理清楚了,原来是一个麻线捆的粗制风铃。风铃样式很是简陋,连顶盖也没做,只有四根大约二三十公分的分线,每一根上打结拴着五六个大小不一的碎磁块。

他得意地把这串风铃搭在我手上,悄声说:“白天要做工,你们院子里还有别人在吧。若是我早上不过来找你是不能大声喊的,你把铃挂在门口,应该可以听到我找你。”

我一愣,这才想起我诓骗他的话,说自己是被留在这里管园艺的,时常都在门口和院子里走动,他大约是出于我这样的描述才想到了风铃。

我言语有些磕绊,但也答应下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他临走时,我还是当着他的面,把风铃拴在了大门右侧的角落里。

为了不被戳穿,我不情不愿地理出一套仓库里的旧桌椅放置在院落的近门处,在那里学习和写作,偶有睡去,也实在怕错过铃响。然而约定出去的这一天没有来得这么快,一连几日,我除了早上见到他,其余时间再无音讯,我却因为春日易感,在那种风口受了凉,结结实实地生了一回病。鸣上岚听到我咳嗽,把单车支在我家门口,又跑半里路去茶铺端姜汤,说是佣人不可以擅自用厨房,他都知道。我本想解释,这家没有那么多规矩,但话到嘴边却开不了口,老老实实地把街边端来的热汤喝完了。

这日下午他又叩门,见到我仿佛很高兴:“又有这里的报纸了,我还以为下午不是你开门拿报。”

我心里奇怪,印象里并没有订阅这多一份的报纸,便接过来看了一眼,分配报纸的标签上分明是写着‘名濑’。

“鸣上。”我叫了他一声。

“啊?”他听到我唤他,看向我的眼神微微颤了颤。

“这个不是我们的。”我无奈地解释道,“你看不到吗?这两个字反了,门牌编号也不一样。”

“哦。”他安静了半晌,悻悻从我手里接过去,仔细看了看,才笑着说,“抱歉。我看到这两个字的形状,就总想着是这里的,也忘记对照了。”

“鸣上你……不识字吗?”我试探着问道。

“或许以后挣够钱可以学吧。”鸣上岚又看了看送错的那份报纸,目光重新移到我身上。他想了想,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好点了吗?”

我想起他今天早上给我端的姜汤,于是朝他点点头。

“唉。”他突然叹了口气,然后又笑了,假意用懊恼的语气说道:“所以说今天这样的事情,早上也好现在也好,完全就是因为我记挂阿泉你才造成的。”

他此言一出,我心下一空,竟不知所措。

鸣上岚送报打工一天,出了满身汗,衬衫扣子解到第二颗,我抬眼刚好能看到他的喉结。他说完这句话,无奈地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后颈,像在放松,我偏过头下意识做了同样的动作,却好像是在试图确认脉搏,让人十分不安。我和他最后寒暄两句,以事务为借口匆匆合上了门。

怪事,怪事。我与此人第一次讲话就失了礼节,就算到了今天,互相对对方的身份也是不明不白,我把自己拖进了奇怪的迷局里,也找不到源头剪断。

此事过去后的一周一切如常,鸣上岚的摇铃也如常。我委屈自己坐在这个不避风的地方,但有时也会接不到他的铃声,往往第二天早上他便要多话两句。

鸣上有时摇铃只是路过,询问我有没有吃饭,悄悄塞给我一些奇奇怪怪的新鲜吃食,整个春天我吃的甜食果脯比去岁一整年吃下的都多。

这天我第二次开门见到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你又来了。”

“吃红豆饼吗?”

“昨天也是红豆饼。”

“昨天是早上嘛!”他说,“今天没有报纸,我没有来,但是下午的红豆饼会加玫瑰糖。”

我闻了闻,尝了一个,却没有尝出什么玫瑰糖。

有时他来得早一点,便硬要我出门去,老旧的自行车要搭载两个人很是勉强,但他执意要我站在后座上。一开始我觉得危险,后来也渐渐习惯。

某次雨后,地面泥泞,他和我连人带车都摔进田埂间的厚草甸上。鸣上岚翻过身,在草甸上躺成大字,对着旷野的天空放声大笑,而我还未起身发作,就被平躺在草上的人拽住了。

“喂,阿泉。”他在笑声的尾音里用一种极其清晰的声音跟我说话,“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没办法一直这样。”我不擅长回应鸣上岚的话,声音哽咽在喉舌,又吞咽不下,“我会去东京读书的。”

他突然受惊似的坐起身来,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们可以让你去东京读书吗?”

我不敢看他,于是躺在草甸上,就对着天空点了点头。

“你放过风筝吗?我们去放风筝吧。”他突然说。

鸣上岚是个疯疯傻傻,怪里怪气的小孩。

我没有风筝,他也没有风筝,我们出来的时候都没想着要放风筝。鸣上岚把身上的薄外套退下来,捡起几根硬树枝,从包里掏出邮局捆件用的麻线扎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风筝塞到我手里,动作就像他每天塞给我报纸那样熟练。

他推着我在乡道上走,后来拉着我跑起来。

“跑起来啊,阿泉!”

我那时被迫抬头望着无边的天空,心跳的声音顺着血液鼓动在脑海,连他的声音也变成耳边模糊的鸣响。当我流出第一滴眼泪时,以为是下雨了,后来等他转过头来,就真的下起雨。

我回到家后,谎称抱病,几天避而不见。

不久之后,我到邮局往东京给父母亲寄回信,得知父母亲结束在东京的做客,也向他们报了平安。在回程路上,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屈身坐在河岸边,钓竿垂着,险些插到水里去了。我远远地喊了他一声,他醒过来,侧身歪倒在河岸的草地上,起身应道:“阿泉!”

他快步跑到我身边,我指指这条河,说:“这里没有鱼。”

“去年秋天还有的嘛。”

“秋天是秋天啊。”我说,“上个月上游的河流改建了河坝,又正是洄游季节,真的没有鱼了。”

鸣上岚没有掩饰自己失望的神情,兴致缺缺地看向自己放置在河岸的钓竿。

“我今天去摇铃,没有人应答,原本还担心你去哪里了。”他比我高出一点,低着头,用那双清亮的眼睛跟我对话。

“东家有事托我出门。”我想也不想,张嘴就扯谎。

“病好了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又再次回忆起姜汤的事,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已经好了。”

“下午送完报,见不到阿泉,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他脱口而出。

我心中一动,拽了一下他的肩膀道:“你跟我走。”

等到带他返回市里的主街上,已经傍晚了,鸣上岚手里抱着我的文件包,猫着腰跟我走进街角的焰火铺里,然后他又带着我和焰火跑回河岸。夜里能看到远处的主河道被来往的游船照得灯火通明,温暖的光线远远地浸过来,像一条暖色的星河。

“阿泉。”他唤了我一声,把手里的焰火棒点亮,举到我眼前。入夜了,我的眼睛在暗处被火光晃得难受,只死死地盯着光线的来处,全身动弹不得。

“今天不是烟火大会,阿泉。”他突然说了一个毫无意义的句子,伸手从我帽檐上拿下一朵落花。“这些河边的树是刚来的时候种下的,这几年长得太慢了。”

我知道今年是新种樱花树第一次开花。病态的树发育得不好,开花像是为了完成仪式一样,开得格外稀疏,只是花朵细小的样子意外讨人喜欢。

“阿泉。”他又叫我一声,唤回我的意识。

“春天就像濡湿的花炮。”

他的话音刚落,手里那支焰火便颤抖着熄灭了,我们都安静下来,在漆黑的河岸上相对无言。

 

父母归家后,我又在家中过完整个夏天,在家完成了预科课程。他的风铃仍拴在门的右侧檐下,我临走时给邮局挂电话取消了家中所有的的送报业务,初秋便乘车赶到东京。

——————end


这一切对于我来说太难了!!!!

不管了总之唧老师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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