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人N
死于2072
 

《【米菊】盲(下 · 一)》

//cp米菊   普通人设定   连载中

//前文请阅读    盲(上)   盲(中)    盲(中 · 续)

【玻璃】

这是女人的背脊,女人的发尾。

女人静坐时脚滑向浸着温水的石头,青苔似乎要沿着小腿的弧线向上生长,剖开皮肉,刺痛她的骨髓。她用双臂困住肩头,十指没入乌发卡住耳郭,血液经过指甲顺着细指流到她的下巴,听着滴落在岩石的声音,她突然惊醒。

新雨落下的时候染湿了她半干的头发,黏着在额前颈后。她轻声低呼,梦里再次忘记了身为女人的理由。

 

女人的椎骨断在他的一念之差,成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他说,他原谅罪恶,原谅孤独,原谅背叛,却没有任何多余的善良分给带着嘲笑的同情和无望的希望。

 

“走开,别让我看。”

 

【白日】

他感觉有风。经过他的时候不发声,轻挠着他的鬓发。

“倘使找不到好故事……那就把心都给挖出来。”

这话似乎在模糊的视野和听觉里清晰得过分,像是一把尖刀刺穿他的耳膜,化成绳索探到他的心脉上,狠狠地困了个死结,不留余地地收缩着。

 

“阿尔弗雷德!”

被叫到的人猛地张开眼,瞳孔还来不及将眼前熟悉的一切对焦。他感到了本田菊伏在他的耳畔在低声叫他,连忙倒抽一口气,屏住了自己过于急促的呼吸。

“你好像在出汗。”本田菊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过去,却没有摸到他预想的地方,“你不舒服么?”

“……没有。”阿尔弗雷德勉强地笑了,突然又想起他看不见他的表情,于是再用愉悦的声音重复了一遍:“没有什么事。”

“你看书太累了吧,别太勉强,该休息的话。”

“我记住了。”

“那么请再坐一会儿,马上吃饭啦。”本田菊站起身最后笑了笑。

“我来帮你!”

阿尔弗雷德跟着也马上起身,三两步追上去,霎时将方才的梦全忘记了。

 

最近天气转凉,从第一片落叶飘下到准备新生的树枝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阿尔弗雷德几乎都没有离开过太久。风筝不是既定的理由,应当清算互欠的情理似乎都在几个月里随着事情的堆积慢慢补足了,要说是因为称得上是“友谊”这个字眼的情感也太过勉强。

待在本田菊身边不能做什么,也没什么太大的有益之处,这点阿尔弗雷德很清楚,计算他的所得依靠的是他脑内精密的机械,而这份强大在这年夏季过后因长久不用而完全崩溃。本田菊雕刻,烹饪,出游……做什么都千篇一律无关紧要,有时他闲了跟他说话,却也没有说上几句他能完全明白的。这也许就要引导着两人本就不牢固的关系走向破碎了,但阿尔弗雷德心里却意外地没有像往常一样的焦躁感,他甚至在思考自己为什么走不开,又为什么不能走开。

风筝修好了,本田菊就拿着他修过的风筝到窗边透光的地方举着看,用指腹细细触摸新生风筝的边角和竹枝,每一次都花上很长时间,末了微笑着道一句:“真的好了。”

本田菊高举着风筝的时候光线打在新上蜡的纸上,花纹的颜色变成透明的光影,像古朴的画画在本田菊的脸上一样。他睁大了眼,一双黑眸真像在看着什么似的那样认真,睫毛被镀了一层细细的金,几乎可以数清。阿尔弗雷德不敢靠的太近,生怕自己的气息冲破了他和风筝说话的气氛围。他把自己的疑问抛到了脑后,或又兴许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真的走不开了。

“大约新的风筝的确是我不知道的样子。”本田菊高兴了,也随意调侃两句。

“不是的嘛。”本田樱刚好经过,也在一旁看着,轻声对他说道。

“色感这样的事。”本田菊顿了顿,“在这双手的触觉变成它生存的依据之前它只是一双手而已……而我对颜色的获知等价来说大约有三百倍。”

“是哥哥的话便不止三百倍了。”

于是本田菊笑笑,不作答,仍旧将它包上麻布,用绳索收拾好。以前他从不将这些多的风筝拿出来,只是执着于那只再也没有重返天空的纸燕子。后来终于有了放风筝的契机,纸燕子在雨后潮湿的空气里低飞,他的呼吸似乎和风筝一起复苏了,连同过去的事情都被重新染了色。

他问阿尔弗雷德,风筝飞得高吗?阿尔弗雷德没有正面答案,说还行吧,本田菊就不再追问。他知道大约的确是低的,不管是燕子蜻蜓还是神明鬼怪,低到阿尔弗雷德快步走起的时候还是抬眼就能在头顶望到,可是本田菊不在乎。

他对阿尔弗雷德说:“你真的很会放风筝。”

“很会”是说阿尔弗雷德不敢走离他太远,每走上两三步便会回头大喊他的名字,像小孩似的不停地报告方位。

“现在我在你朝着这儿的偏东一点的地方!”他叫道,“你知道我离你多远吗?”

本田菊不得已,也会一反常态的大声呼喊着回应他。其实如果阿尔弗雷德走得近,他每迈出一步去,本田菊都能探知距离,后来如果他走得再远,本田菊都不再在乎了,只是由着他走——因为这是本田菊唯一弄不丢的东西。

某次傍晚回家,电车晚了点。本田菊听着车站广播的时间,对阿尔弗雷德说:“现在正是适合放风筝的时候,天色定是比刚才好。”阿尔弗雷德拿着他才刚刚裹好的风筝,愣了愣。

“于是去吗?”

“不了,小樱还在家里。”

饭间说到放风筝的时令,兄妹二人倒是意外地言辞不一,还都不少。说到天气,湿度,地点,季节,本田菊总要多两三句话,这是弥足珍贵的了——就像终于在哪儿摸索明白了所有的信息,阿尔弗雷德有些时候觉得比起雕刻,他似乎更了解风筝,精确到所谓知识也不能及的细节。

可是本田菊对他说:“要是我能看见,便跟你学放风筝了。”

阿尔弗雷德站在凳子上,给本田菊找一套已经很久没用了的刻刀,听见这话回头,一分神,险些摔翻在地上。虽然稳住了,椅子脚还是对着地面一下重磕,本田菊抬手一惊。

“没事没事……”阿尔弗雷德习惯性地连忙摆手,“我说啊,放风筝还需要学吗?”

“是这样吧。”本田菊沉默了一会儿后回答道,他把手指伏在木刻板上,检查花纹的走向,伸手换了最小的刻刀,开始轻划着女人的发梢。

“大约是因为我没有生来就会的事情。”

阿尔弗雷德检查了一遍刻刀,擦拭干净后合上盖子,没有答话。

 

【蝶与风声】

“哥哥小时候呀……”

“嗳。”本田菊难得地打断了她的话,嗔怪道:“没有什么好说。”

本田樱没有听他的,手上一边摘洗着菌类,一遍说着话。

“那时在京都附近,到县上的中学念书。有时候天气好了,一到下午就推掉所有的事,在回家路上放风筝。”

她想了想,接着道:“不过,说是回家,绕道哪一路的村里去了也不知道。”

话毕,房间里只留下些刻刀和木板摩擦的声音,阿尔弗雷德咳嗽两声,打算说点什么来打破这僵局,不料本田菊自己却先开口了。

“说到这个,”他似乎犹豫了一秒,“美国呢?究竟是什么样子?”

“还真的问住我了……康科德的话倒是天气很好,有很多的山和湖泊,我和我哥哥马修小时候在那儿放风筝。”

“风筝是好的。”他轻轻叹道,“没有过旅行吗?到毗邻的城市也好。”

“有过很多。”阿尔弗雷德说,“从东部,骑着机车绕了十几个州去西部,一路上跟有趣的人喝酒结伴,互相嘲笑对方的面包变质的味道多难闻。”

本田菊听后怔了怔,拿起手边的茶杯,放到唇边才知道已经空了。

“喔。真大啊。”

“嗯。”阿尔弗雷德捡起地上的一小块废料木条,一只手拨开本田菊的手心,塞了进去,另一只手握住本田菊的手,抚上他面前的木刻板。

“这是日本的话,美国就这样大。”

本田菊的手跟着他在木板上游动,他微微张了嘴,没有发声。

“原来我困着自己的地界这样小啊……”他说,“到县上的路也很小的。让去了汽车走的地方就再也跑不开了,只是这样牵着它走,竟也有飞得很高的时候。”

他说得慢,气息也很轻。他说有飞得很高的时候到底有多高,阿尔弗雷德没办法知道。只是那时菊的双眼是实实在在地看得见的,慢步地走,一路看着高不可及的天空,夕阳的暖色填在镜子似的眸子里。风筝稍微上浮一些,再一阵风过,就能把它带向风筝线都要隐去的地方——兴许真是很高的。

“我们去放风筝吧。”

“嗯?”本田菊把头往他那边偏了偏,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去放风筝。”阿尔弗雷德凑近了脸,认真地看着本田菊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但是啊……”

“去放风筝啊!现在就去吧!”

“今日已过午了……”

“走吧!!你要去的吧?相信我会把你平安带回来的。”

他们出现在郊外的田野的时候风正扰得秋末的碎杆此起彼伏地沙沙作响,吵得本田菊算不清时间,忘记自己怎样被穿戴好匆忙地出了门,怎样被一路拉着赶上了电车,怎样被扎好了袖子迷迷糊糊地走到了这里,忘了手心怎样紧张着传达自己的兴奋与不安。

他想开口,但心里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哀求着,请他噤声。本田菊想,他要是真的排斥,阿尔弗雷德也不能怎样,可他还是没有说话。美国人焦躁的步调比平时快了一倍,但却是走走停停,不时回望他拉着的人,于是又再多出几句道歉。

“抱歉,我太心急了……能跟上吗?”

“能呀。”本田菊听到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唇角一扬,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

蝴蝶破开了蛹,颤抖着把翅膀撑开,展现出新生的花纹,颜色鲜艳得亮眼。

起步的时候阿尔弗雷德自己小跑起来,饶了一小圈回到本田菊身边,把风筝线头放在他手里。

“现在它离你四米高。”

“那可真不算高啊!”本田菊也笑起来了。

“走吧!!”

阿尔弗雷德牵着本田菊在郊外的大路上一个缓步走着,蝴蝶在一点一点地向上浮动,本田菊手里拿着线锤放着线,阿尔弗雷德悄悄捻住往上的一截儿小心地调节着,生怕蝴蝶飞落。等到太阳的光线要没入山头时,气温渐渐凉了下来。又大风吹散二人的头发,他突然一把拽住本田菊的手臂跑起来,本田菊险些没有站稳,脚上跘了两步勉强跟上了他。

“阿尔弗雷德!!慢点!”

“菊!你别怕!放线啊!风大起来啦!”

“我放着线呢。”

本田菊拉紧了阿尔弗雷德,迈开步伐跑起来,几乎与他并排。

“够高吗!!!”

“我看不见,不过还不够!!!”

“把线放到让它走吧!!!”

本田菊大声叫着,那让它走吧!他问:“阿尔弗雷德,风筝飞得高吗?”

“高。”阿尔弗雷德没自觉地也大笑了两声,“飞得很高!!我都看不见了!”

“那真好……”他的声音突然平静了很多,轻轻说道,“阿尔弗雷德,真好啊。”

“菊?”阿尔弗雷德感受到他停下了步伐,回过头去,仍拉紧了他。

“飞得高就太好了。”他说,“……可是啊。”

本田菊抬头望着天空,睁大了双眼,像是要获知世界。

“你听,这里有你不知道的事。”

阿尔弗雷德抬头,第一滴雨狠狠地砸落在他的眉心处,凉意与刺痛感霎时传遍他全身的神经。

最后,高空的蝴蝶被雨势击得跌落,摔在两人附近的田埂上,骨架完全碎了,揉着新的颜料被雨水稀释开。

而他的眼里,还是一样,没有失望,没有雾水,没有焰火。

结果是阿尔弗雷德,忘了怎样忍受着归途的沉默将他送回了家里。他在玄关止步,同他告别的时候没有多余的话。他知道本田菊什么都看不见,阿尔弗雷德沉下脸来,却还是不敢叹气,所有的疲惫都释放在双肩,只有声音还是愉悦的样子。

“你没事就好。”

“再见。”

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他的双腿像是被抽去了筋骨,最终还是无法支持自己的身体,一个后仰,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TBC】

【如有错误劳烦指出,谢谢食用。】

写了二的,下次混更。

下次更新非常久远,谢谢各位看下来这篇

顺便。米菊真是冷啊。我以前以为米白够冷了。然而。

我要死了。我耐不住了。我要吃粮。

各位大佬听我一句劝啊,这两人超级好啊!在原作里同居!同居诶!(瞎扯x

 真的不来试一试吗()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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